泪花（10）

chenyun81

光阴似箭，转眼又到了一年的春节，儿子大了一岁，她也就老了一岁，不过，今年的春节没有去年的凄凉，这主要是姚姐在她家一起过年了。

学校虽然已经放假，她和姚姐就不太去学校了，但是，姚姐虽然不忙工作，这些天来比忙工作还忙，姚姐说，她就怕这不是工作的工作——春节是人情关系节。

送红包的还好办，开着车，找到熟人家，红包一放，话都不用多说，因为，双边关系已是心心相印了，话就会显得多余。最怕的就是那种不熟的，却一定要走访的重要人物，不知其深浅，只有先送礼品作试验品，送礼的麻烦就在这里，不知送什么东西好，这就要猜，怕送得不好人家不高兴，反而坏事，因为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特点，每一家有每一家的需要，送他家的东西不一定就能送另一家，真是苦煞人心。有时候，姚姐在商场转个半天，还不知道买什么东西好，好在姚姐一副大款的气派，要不然，看见她转来转去，就是不`买东西，保安定会留意她。

送礼就是这点累，不能找人代，只能自己去买，自己去送。

过年前几天，姚姐一天比一天累，开车先去商场超市，好容易转了半天买好礼品，又开车到了要送礼的人家，不熟的地方还要找上个半天，好容易找到了地方，进了屋又要看人家眼色行事，想想应该说什么话，不应该说什么话，太累了，送了一家如完成任务一般松了一口气，可是，气还没歇下来，又要考虑送下一家的问题了。

每次姚姐送礼回来都要发牢骚，这边刚送人家礼，那边一回家就大骂收礼的人，看着姚姐骂人，她就觉得好笑。自己送了礼给人家，还要骂人家

由此可见，那些收礼收钱的人，大都要先被送礼送钱者骂。

不过，骂是骂，今年有姚姐在一起过年，气氛就大不一样。姚姐是一个活泼可爱的人，又做得一手好菜，年夜饭全都是姚姐一手操办，她就做做帮手，有空和儿子玩玩，只等吃年夜饭。

大年三十六点钟，年夜饭正式宣布开始了。在开饭之前，姚姐还点燃了爆竹，辟哩叭啦的爆竹声就连儿子都感到了新奇，掩耳直叫。还有姚姐书写的对联贴在门上，更有了过年的气氛，对联的上方是：善良人家；左右是：天增岁月人增寿、地满祥气人满福。

满桌的菜香味十足，热气腾腾的鸡汤催人入口，她先把儿子的小碗添满，然后又给儿子喂上几口热汤。自己再添上汤，一边呷汤，一边吃菜。看着姚姐在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，她笑盈盈的说：“姚姐，有你在，我感到生活都更充盈，”“是吗，以后就在一起过吧！噢，不行，你得结婚。”

“又说嫁人的事。”

“对，你千万不能和我一样。”

“什么一样不一样，你不会想男人吗？”

“我会想，但是，男女之事是可以有，也可以无的。”

“可是，人活在世上没有男女之情，又有什么意思？”

“对，没有男女之情是人世最大的憾事，可是，也有人一辈子没有男女之情，不是也过来了吗？”

“这又何苦呢？”

“不是自己苦不苦的问题，谁不想有一个幸福的家，谁不想有床第之欢，但是，如果心不安宁，吃再好的，玩再好的都不是幸福的，有的还受到心的折磨，这种活着，这种男女之欢又有什么意思？”

“我不跟你说这个问题，我也说不过你，但我碰到好男人就会嫁，碰不到就不嫁，你姚姐为什么就不能去碰一碰呢？世界上的事难说呀！万一能碰见好男人为什么不嫁？”

“但愿你能碰到，也但愿我也能碰到。”

“这就对了，姚姐从心理面来说，还是想嫁人，还是会想男人。”

两姐妹就这样你一言、我一语的说个不停，她的脸因为高兴而红，姚姐的脸因为喝啤酒而红，这顿年饭，就这样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。

年饭后，姚姐就开车回家了。

年初一，她睡了一个大大的懒觉，只是因为儿子吵闹着她，才睡眼惺惺的起来了，吃过早饭，她就没事可干了，平时，在上课还忙，一不上课，她除了带儿子还是带儿子，那儿也不去。下午，还是在家逗儿子玩了一个下午，她早早的吃完饭，又带儿子去河边桥上遛转了一会儿，看看儿子累了，她才回家，晚上儿子一睡着，她也早早地睡在床上了。

年初二，她上午抱着儿子去了邻居老奶奶家拜年，还送了一个红包给老奶奶。在老奶奶家玩了一上午，她和儿子就在老奶奶家吃了午饭

回到家，正与儿子玩耍时，姚姐来电话了，说她马上会过来，叫她不要走，在家等着她。一会儿，姚姐就进门了。

“你过年也闲不住，”她看到姚姐风尘仆仆的样子。姚姐把包往桌上一丢说：“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妹妹。”

“怎么啦！我的事还用过年忙吗？”

“也不是说过年忙的事，是因为我今天碰巧。”

“还有什么碰巧的事呀！”

“对呀！”姚姐二指点点她的脸，说到：“看来，你的缘分又来了。”

“你干什么？一天到晚就是人家的缘份。”

“真的，你听我说，今天上午，我去给那王阿姨和科长拜年，先在王阿姨家呆了一会，王阿姨问我，是不是等会还要去她们科长家，我说，是啊，来了王阿姨家不去科长家怎么行？王阿姨说，过了年她也没有给科长拜年，正好一起去，就这样，王阿姨同我一起去了她们科长家。”说到这里姚姐喝了一口水，继续说道：“在科长家聊天的时候，科长就说到了你。”“科长说我干什么？”

“你别急，听我说。科长说，好久不见你了，怎么不一起来，我说她一个人要带小孩，科长一惊，问道：她还是单身族，王阿姨接上去就说，你还不知道，上次我就给她介绍了我们局里的吴科长，科长就问：谈好没有，王阿姨摇摇头说：她不同意，科长又说，吴科长也不错呀！王阿姨说，我看她是不喜欢吴科长有点迂腐的样子。”说到这里，姚姐又停了下来，姚姐问她：“你猜后来怎么样？”

“我怎么知道后来的事？”她也不愿去猜。姚姐接着又说：后来科长说，哎！要么我给她介绍一个，我一听，就赶紧问，是哪里的，干什么的？

“就是，你这人，人家的婚事比自己的还急。”她在认真听姚姐说。

“真的，科长告诉我，这人是他的一个同学，是个公务员，四十八岁，大学毕业。前三年妻子与他离婚了，儿子跟他妈妈去了，科长说，离婚是因为之间的性格合不来，那女的又常常和婆婆吵架，没办法，就离了，经济条件也不错，有房有车。”

“怎么样？要不要见上一面，”姚姐就是喜欢开门见山。

“你说呢？”

“你的事怎么又我说呢？”

“我的事你不是常常做主吗？”

“见不见我可以做主，嫁不嫁是你自己做主。”姚姐已经掏出了电话。

“当然啰！谁嫁谁做主。”

“那我就打电话给科长？”姚姐说干就干。

“还要这么急？”

“科长说了，就是过年好，大家都休息，”姚姐的电话已经接通。

“喂，科长大人，我是小姚，就这样定了，什么时候见面？------，明天，先开车接你，------，好、好，几点？------，下午四点，好、好。”

“好、明天又是一个相亲会，”姚姐手一拍大腿，一阵高兴。她看着姚姐高兴的样子，也高兴的笑了起来。

第二天下午，她坐上姚姐的车到了教育局宿舍的大门口。

这科长一上车，便开起了玩笑：“美女老师，好久不见又长漂亮了。”

“这么老了，还漂亮，”她答道。

“往哪走？”姚姐问。

“我跟我这同学说好了，就直接去他家。”

“不行，这怎么行！”她反对。

“这有什么要紧，他就一个人住，没有其他人。”

“也不行，第一次见面，就去人家里，多不好，”她坚持着。

科长回过头来，看着后座的她：“你怕人家吃掉你。”

“乱说。”

“有我和姚姐在，你怕什么？”

“已经说好了，去就去，没什么了不起，还可以到他家看看，”既然姚姐说了，她也不好再坚持了。

“怎么走？”车已发动，姚姐又问。

“沿江大道。”

“我这同学与我一样的年纪，但看起来比我老，”车在行进之中，科长正好趁这时向她推销他的同学，但她并没有答话，科长还是喋喋不休“我这同学人好。”

“比你好吧？“姚姐插嘴。

“肯定啦！我也不坏，就是说说坏话而已，不是我真的坏。”科长接着说：“我这同学很有孝心，有什么好吃的，先让他妈妈吃，婆媳吵架，从来都是向着他妈妈，人又勤快，下班回家总是不让他的妈妈做家务事，自己抢着干。后来儿子大了，他妈与他分开来住了，他还常常提着好汤送给他的妈妈喝。”

“脾气怎么样？”姚姐问。

“脾气也好。”

“唷，这样的男人打灯笼难找呀！”姚姐又插嘴。又挂挡。

只十几分钟，车就停在了一栋高楼的下面，下了车，科长在前，她俩手挽手的在后。

上了电梯，到了12层。

门铃刚响，门就打开了，“新年好！”一位穿着皮夹克的男人笑脸相迎。

大家进得门来，分头而坐。

男人忙上茶，忙拿年货小吃，忙递水果。

“咱们老同学多日不见，今天总要喝点酒吧？”男人一手拿着五粮液酒，一手拿着高脚杯问科长。

“喝吧？姚校长，”科长向姚姐努努嘴。“我就不喝了，你两个老同学喝，”

四人围坐在小圆桌边。现在可以说是八目相对了，但真正对的还是四目，就是相亲的那一男一女。姚姐是大方的看，大胆的看，她是小心的看，有时还是偷偷摸摸的看，一旦她的眼光与这男人的眼光一碰，她马上就掉眼看自己的手了——手在眼皮底下。

姚姐与两个男人一样拿起了高脚杯，喝得是上等好酒——五粮液。她还是饮料一杯，只不过是浓缩汁。

男的看起来确实要比科长显得老，仔细看，老就老在这眼袋上，他的眼袋明显地下垂，而科长却几乎看不出来有眼袋。一双大的眼睛转动的并不快，只是不知他的手脚勤快的很，一会儿给姚姐加酒，一会儿又给她倒饮料，最忙的是给科长加酒又夹菜，因为这科长本来就不会喝酒，今日之下，是过年，又是撮人之姻缘，又是老同学盛情款待，只有拿起这高脚杯咪咪而动。于是，只见这科长一点一滴呷在口中，半天才咽了一二滴，这边只要科长一呷上酒，这男人便要给科长的高脚杯添上那么一点点，刚加完，这酒瓶还在左手中，立刻右手又给科长夹上盐鸭鸡翅，眼见得这男人连坐的时间都少，自己动手不动口——不喝酒。

手忙了半天，话也开始跟风而上。

“咱们老同学平时大家都忙，很少见面，也很少去贵府拜访，很不好意思。”

“说什么话，不象一家人，”科长斜了这男的一眼。

“一家人说两套话，这不是正常的吗？”姚姐打趣上来。

“我这老同学说话实在，做人也实在，你们看这屋里屋外的，收拾的多整洁，多有条理。”“是啊！象女人一样很会操理家务。”不知姚姐这话是贬还是褒。

“我这人就是这样闲不住，看不得不干净，有空就收拾整理，喝、喝，”男人一边说，一边又给科长的酒杯添上那么一点，“我这人还喜欢逛商场，特别是一发工资的时候，不过，这几年越来越少去逛了，一个人上街没意思，吃、吃，老同学不要客气，要象你家里一样，随便吃。”

“我随便，你可不随便，你老是盯住我，也不给二位女士服务周到一点，”领导艺术重在提示。

“是、是”男人立刻心领神会，拿起酒瓶先给姚姐加上酒，然后，又拿起饮料瓶给她加上果汁，这才坐在登子上，这才也喝上了一大口酒。

显然，这男人不盯守科长了，紧张少了，动作少了许多，话也少了许多。男人的话少了，屋里的热闹也就少了。

不知为什么？她的话也少，姚姐的话也不多。语言是意识的载体，也是思想的表达方式，相亲会话少了，热烈的气氛就少，结果也就少。

她的这一次相亲会，显然也不会有结果。

相亲会没有结果，年却很快的过去了。她们的学校照常开学了，她也还是这样的活动规律：早上送儿子去幼儿园再去学校，下午下课又去幼儿园接儿子回家，休息日，全陪儿子。有时候，坐姚姐的车去兜风，因为儿子喜欢坐在车上欢跳，还特别喜欢探出头窗外张望；有时候，又带儿子去河边的桥上遛转，因为儿子喜欢在她的怀抱里，看着桥下河面上船儿的漂流。特别是有人在桥上把果皮碎纸扔下河里的时候，儿子就会咯咯地笑起来。

星期日，她带着儿子在姚姐家里玩耍，儿子在姚姐家似乎乖了许多，不哭也不闹。大大的房间让儿子有了更多的游乐之地，她带着儿子从这个房间又转到另一房间，转来转去的与儿子捉起了谜藏。儿子一会笑，一会儿叫，母子玩得正高兴。

“我看还是上网看看有没有好男人，”姚姐正在上网，突然问她。她仰起头，看看网页回答说：“这网上的骗人多。”

“谁还能骗到我吗？”姚姐自信的说，“再说、”姚姐回头看了她一眼接着说：“靠介绍太难找了，只有网上的范围才广，有我在，为你把关，你就放心吧！不过。你可要听我的啰！”“好吧，那就试试吧！”说真的，她单身多年，很想找到一男人有个健全的家。

于是，姚姐便开始了网上搜寻，搜寻了个半天也没有结果，这姚姐自己找男人难，帮同学找也是一样的难，因为姚姐太有主见了。看看一下子很难找到合适的，再看看时间，快十二点钟了，姚姐便下了网，走到厨房准备午饭了。

吃完中午饭，她儿子睡觉了，眼见无事，她就自己上网看看男士征婚。

刚打开网页不久。一则征婚启事引起了她的注意：男、丧偶、四十八，一米七，银行工作，有房车，为人正派、善良，性格好，有爱心。

“姚姐，你看，”她指着网页，姚姐从厨房走了出来，仔细一看，果然不错，“我来，”姚姐放下手中的抹布，便坐了下来。

只数十秒后，男人就把他的照片传过来了，她俩仔细的端详着。这是一张在工商银行门口照得像片，由于是全身照，头象不大，但头像后面的四个工商银行的大字却很醒目。他的身材显得有点壮实，个子也不高，眼睛不大也不小，看起来还有几分憨厚。

“怎么样？”姚姐仰起了头问她。

“差不多吧！”

“差不多是什么意思？”姚姐问她，也有逗她的意思。她笑了笑说：“那就试试吧！”

“那就把你的照片也传给他看。”

“我现在那有照片？”

“这还不简单，你人都在这里，照片不是现成的，只要你答应传。”

“传，”她没有了犹豫，太想嫁人了。

照片传过去也只数秒钟后，这男人就回话了，自然是很满意。于是，她坐在姚姐的旁边看着姚姐与这网上男人聊了起来。

这姚姐甚会聊天说话，一句又一句的不停，那男人也很有口才，一语又一语的让她俩有点儿高兴：从个人聊到了生活，从生活又说到了工作，从工作又讲到了未来。好一个网恋，让人遐想无限；好一个聊天，让人不知道东南西北。网这边的喜不自禁，网那边的抿嘴而笑。直闹得这网上全是个我问你答、你问我答，一个又一个的问答题使人精神焕发，使人智商无限，直忙得姚姐手指酸酸，只赢得她心猿意马。最后一言敲定：下星期日下午三点，三星级大酒店咖啡厅见，条件是一男二女。

（舒金元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