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糖水槟榔果

又到周末，这回可就不是甘尔烨请别人吃饭了，而其中的原因是本班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制度，那就是每周末轮流请吃饭，固然，倚仗自己财大气粗，甘尔烨已经完全打破了这个制度了，不过这回，甘尔烨少有地遇到了囊中羞涩月光光的状况，故而由一个名叫谢洁月的菇凉代替。
这天，天色渐晚，第二食堂三楼大厅，两大桌“宴席”业已准备停当，甘尔烨来时所有人几乎都到了。携刚刚取得的新生“酋长”的地位，不用自己提出，甘尔烨就被众人请上座首。谢洁月则忙着端菜。
此顿酒菜，虽不及那次最后的晚餐丰盛，但好歹也使甘尔烨产生了一点“家的感觉”，再加上幸福来敲门引发的满足感，甘尔烨不一会就喝下四五杯啤酒，就好比沙漠徒步在饮水一样。
还是那十六个字，汁津飞溅，碎骨狼藉，酒甜耳热，笙箫并行。众人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平日的郁郁然，一个个都兴奋地过了头，开始天南海北地侃大山起来，当然了，吹牛逼是不可或缺的，大家普遍都觉得，实行了这样一个制度，似乎也算是苦中取乐，放纵有方了。
不知不觉在，话探入深水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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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好吧。”谢洁月因饱饮啤酒而变得比往日格外地豪爽大气起来，完全抹杀窈窕淑女之形象，“你们讲的都不算什么，敢跟我比胆量吗？”
“呵呵，跟一个软妹子比胆量，这有意义么？”有几个男生恶作剧地狂笑起来。
“那我就来给你们好好地展示一下我的真实胆量好了！”谢洁月眼中透着一股逼人的狡黠。
“看看这个！”谢洁月不慌不忙地，用双手轻轻整理一下完美的波波头短发，随后居然把整顶头发提了起来，而下面，竟然是盘得严严实实的发髻发型。
“假发！”众人都感到寒气充斥，几乎都往后退了一步。
这一惊倒也抹杀了谢洁月最初的勇气，她赶紧示意众人保持安静，随后请众人迅速躲入包厢里。
“这是你买来的？”甘尔烨无法相信。
“是啊……其实我告诉你们，”压低声音，谢洁月说，“我早就知道这烂学校不给女生留长发，所以才预先买好假发，把真发盘起来，套好，遮得严严实实的，才躲过一场场灾难，可是，我想好日子估计是快到尽头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另一个人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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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玩意质量不好啊，老掉发，越来越稀疏，总有一天会原形毕露的！”谢洁月神伤地说。
此时陈班长想出一妙招：“谢洁月，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对，为了一头长发，整天担惊受怕，小心翼翼，真不值得，况且学校制定了校规，我们学生就有遵守的义务，哪能像你一样蒙混过关呢？还是剪了吧，又有什么损失呢？”
甘尔烨一方面觉得这番话实在有失偏颇，另一方面又想趁机捞到一点什么的，于是大声说：“虽然我是男生，可我理解女性的心思，你真的不知道，长发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，我想，那绝不比外衣更不重要。”
陈班长一时间无言以对，脸色赧然，只好背转过头。甘尔烨接着对谢洁月说：“我可以帮助你延续你的好日子！”
谢洁月一惊，其实是太激动了，说：“你有什么办法，说来听听？”
甘尔烨说：“我现在啊，从人家那里搞了一个无线上网卡过来，平时有时间上网的，可以帮你在网上买。”
“可，那安全怎么保证呢？上次被查成那样，这次你能保证不被发现么？”谢洁月依旧一脸郁闷与无助。
甘尔烨起立说：“这个我拍胸脯保证，绝对安全！至于取快件，学校似乎还不禁止学生去取快件，而且对快件的具体内容也并不十分关注，只要你在使用中注意，我想万无一失是可以实现的。”
“那就拜托你啦。”谢洁月仰望着甘尔烨的面庞，自己却是一脸希冀，弄得甘尔烨有些不好意思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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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去，甘尔烨三下五除二就按照谢洁月的要求拍下了宝贝，自不必说。
过不几天，又是校规之类的学习课占绝对优势的周一，第一堂课，甘尔烨的注意力就全然倾在了谢洁月的头上，望见跟宝贝描述中几无差异，自然心内窃喜，一来自己似乎是当了一回护花使者，二来落了个实打实的人情，因而就对自己的能力愈发自信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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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周下来，两周下来，居然都一点事没有，甘尔烨继续维持着新生酋长的地位，闻学超依旧不时来索要上网卡，谢洁月也完全没露出一点露馅的迹象。
不知不觉，寒假是一天比一天近了，自然幸福也就一天比一天近了，虽然还有三年多，但假期就像苦海中的沙洲荒岛，起到缓冲和服务区的作用。因而，甘尔烨觉得一切还算是比较顺。
当然，不知不觉中，凛冬之怒也愈盛，冷气旋一个接着一个，2013年1月的第一个早上，成为了入冬以来最冷的一个早上。罡风如狼啸，飞沙走砾，残枝纷落，众人在暗无天日中都纷纷加快了速度，明显不愉快地赶着各自的路。
完全没想到的是，早8点整，广播非同寻常地响了起来：“同学们，我校从今日起开始针对新生引入一项新制度，那就是冬日长跑！越是寒冷艰难，我们就越要增强意志，像军人一样生活，提升集体主义精神！各班级在组织长跑时应该组织学生唱最近学会的本校提倡歌曲！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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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至没等甘尔烨思考完，下去**的催促就已一浪接着一浪了，甘尔烨只得把自己的身躯裹挟在滚滚人流之中，迎风跑步。
也不知沿着学校围墙跑了几圈了，终于，广播用轻薄的语气宣布：“长跑到此结束，各位同学回班。”
甘尔烨望着后面火车一样的长队，却不提防一阵怪风袭来，几乎没站稳。可风刚过去，甘尔烨就发觉女生列里哄哄闹闹，颇不对劲。
跟随围观人流走近，脖子伸老长，才发现了刺激大脑的一幕：
一群人围着谢洁月，一个学长模样的人物不断地骂骂咧咧，语句极尽恶毒之能事；地上，那顶假发早已裹卷了一操场的灰尘；而谢洁月本人，则用着求生一般的动作护着精心打理的发髻，眼泪似乎是哭干了，面庞红得发黑。
正在此时，人群中让出一条路，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人走了过来。甘尔烨看到有同班人在身边，低语问道：“怎么露馅了呀？”
那人嗟叹着说：“那就要把账算在该死的天气上了——不过，听说是她今天早上听到要长跑，没来得及用发网裹住真发，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，假发没牢固住，被吹落了。唉，这回一切都歇比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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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见那中年人一把抓住谢洁月的头发，猛然一拽，头发便散了。不顾谢洁月的苦苦哀求，中年人拿出准备好的剪刀，说：“还跟我斗智斗勇……哼，头发长得还挺长的嘛。”然后毫不客气地胡乱地喀嚓几下，可怜一时间飞瀑般青丝，难挡罪恶的工具和心灵，直接就变成了狗啃似的短撅撅的残发……
而围观者终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主持正义，相反，甘尔烨还听到了某些幸灾乐祸的噪音，或者是指责谢洁月不遵守校规活该之类的。当然，甘尔烨终究也是束手无策，个中原因，实在很复杂。
回头，看看借来的上网卡，甘尔烨只能是一个劲地内疚，自己虽然尽力，可某些不可抗的因素还是难以避免——不对！自己尽的力还不够，当暴行就发生在你的眼前的时候，如果你是真心为他人权利而斗争，你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冲上去，哪怕落得个粉骨碎身，为神圣的使命而殉难又是如何大哉伟哉！烈火方能识真金。甘尔烨坐在床上，看着外面同系的人没事似的嘻嘻哈哈，再看看笔记本与上网卡，对镜掩面。
讵能不痛哉！讵能不悔哉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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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又是所谓的班会课，班主任还没来。甘尔烨来到班里，虽然众人都争相向他问候，而且都表现得十分热情，可甘尔烨始终认为有人在诅咒他，责难他，尤其是看见谢洁月蓬乱头发下微露的脸时，那种负罪感就升腾起来，不可断绝。
勉强坐下，趁班主任还没来的当儿，前几排的一群人已经开始讨论起早上的事，有惋惜者，有不解者，也有嘲笑者，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自责，愿意悔恨当初没有去施救。甘尔烨看看表，遂走过去，也加入议论中。
一个名叫梁鹏军的男生大声说：“唉，谁都不希望看到这件事……”
另一个女生看着谢洁月，然后朝谢洁月喊：“你过来，大家一起好好谈谈这事……”
谢洁月没有推辞，缓缓地走过来，坐到一个空位上，发起呆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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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女生先安慰谢洁月一番，然后说：“谢洁月，事情已经过去了，没法挽回，你别再悲伤了吧。”
谢洁月不语。旁边另一个女生却说：“看来学校真是死心塌地地执行校规啊，既然这样，我们跟他们对抗没有意义，还是从了他们吧。”
梁鹏军说：“我一来也觉得这规定实在不合理，可学校的出发点应该也是为我们好的，我想……”
一直没说话的陈班长却指着甘尔烨说：“你说这事要不要归功于他？”
甘尔烨高声地反驳：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我是帮她保留长发，你难道还不清楚长发的意义么？不论我做了些什么，有什么结果，我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后悔！”
陈班长说：“无规矩不成方圆，该遵守的还是要遵守！不然就不成体统了。”
甘尔烨反唇相讥道：“那什么叫不成体统？谁规定的？女生留长发居然叫不成体统？再说女生本来就是应该留长发的！”
“学校规定的，反正既然学校规定了，就一定要遵守，这样才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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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个叫崔临的表示：“大家各退一步吧，学校有制定校规的权力，我们也有人身自由的权利，双方都应该反思。”
还有人说：“一开始啊不适应，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，集体化的生活也挺不错嘛……”
”对！说的对！”
众人一看，说话者是魏主任。
魏主任又接着说：“我听你们讨论很长时间了，我看啊，你们这个班长选的真不错，懂得什么叫纪律。谢洁月，你就不要再说什么情愿不情愿的了，你必须服从，短发有什么不好？干净利落，而且好打理……”
有几个人发出嘘声。谢洁月只得说：“别说了，我以后遵守还不好吗？……”
众学生皆无言，甘尔烨则悄悄地回到了他的座位上，再也不去想这件事。
有关假发的事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，可还有很多事没有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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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      越狱
期末考一天比一天接近，上课时间并不多，可甘尔烨还是明显感觉时间紧促，因为，真正耗费时间的乃是各种类型的“学习”活动，往往弄得他力不从心，于是只得装出一副配合的姿势，可有相当一部分人却比他想的更勤快，成天不是唱各种杂歌，就是大呼小叫各种口号，玩命一样。
掐指一算，也不过一周时间了，甘尔烨决定把卡归还给闻学超，以免分散心思。末了，闻学超请甘尔烨到宿舍楼后面的小花园喝点饮品。
话还是比较投机的，包括谢洁月的事件，而闻学超并没有因为此事而责怪甘尔烨，只是说：“以后，再没有机会网上购物了，这下学校肯定要检查快件的内容了，这点你要清楚。”
甘尔烨叹一声。
大约聊了一刻钟，闻学超站起来说：“你想不想去看看学校里的一些没去过的地方？”
甘尔烨比较兴奋：“那当然希望去看看了。”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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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到小花园的尽头，往右拐，经过一片小树林后，甘尔烨发觉这些地方自己还真是从未去过，再往前走，路就到了尽头，出现的是一条小河沟，沿着河沟走50米以后，闻学超在一个形状像桥一样的土堆上停了下来，原来这土堆被河沟一分为二，就像桥一样，轻轻一跃即可跨越河沟，而河沟的对岸就是高墙——阻挡学生外出的最后一道屏障。围墙的前面和后面都有校警在警戒，唯独这一段无人看守。看到围墙，甘尔烨内心深处不免有些痛楚，可一想到寒假就在眼前，于是把飞出去的心又收了回去。
两人玩了一下午才散了。回去，到晚自修课上，甘尔烨把这个发现透露给了班里人，还抖出了无人看守的情况。当然，甘尔烨注意到了某些人的眼光，读出了他们的心理，可那又能怎样？如果有人要去争取应有的权利，那么加以阻拦岂不是独裁者的做法？
甘尔烨决定不再多想，也不再多提起这个发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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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出甘尔烨的意料，下课后，随着人群回宿舍，甘尔烨隐约听见了准备藉这样一个“死角”外出放风的谋划，觉得不免要有一场风波掀起。
原来这计划的发起者是一个名叫杜常的家伙，是五中毕业的，以前也经常去龙腾KTV和临湖路，进了腾飞院，一下被关了四个月，可以说已经达到忍受的极限了，这回听说甘尔烨发现了一个便于越狱的地点，也就毫不犹豫地下了筹划越狱的决心，而数学系还有个高中同学，叫张鑫成，于是也顺便告知他，两人约定第二天下午在后花园开会商议和踩点。
按照计划，两人4点半见了面，由杜常带张鑫成去相关地点。
走到河沟边，杜常发觉一前一后两个校警离自己并不远，于是问张鑫成：“梯子的话，我在三食堂后面的扩建工地上能弄到，关键是怎样把他们两个引开啊？”
张鑫成说：“我在那边点一把火，大喊救火，就能引开。”
杜常问：“那不还有一个吗？”
张鑫成思索一番：“这的确有点麻烦，要不这样，我到另外一个校警管辖的区域，假装准备翻墙，引起他的注意，然后跑到树林子里，引诱他追，然后趁他不注意往相反的方向跑，先上墙，然后把你带上来，再一块下去，不就可以了？”
杜常也想想：“嗯，这个计策还算妙啊！这么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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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黄昏，杜常果然去工地弄到了梯子，然后在张鑫成的帮助下把梯子移到了树林的草丛里。一切准备就绪，只等夜色降临，万籁俱寂。
晚23点整，收到杜常短信的张鑫成想方设法摆脱了校警的监视，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后花园，而杜常早已在此静静等候。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小树林，搬起梯子，沿着河沟踮脚行走，过不多久，就来到了那个“土堆”，杜常对张鑫成交代完毕，遂自个去另一边放火去了，留张鑫成一个人引开校警。
还没走到前面校警附近，张鑫成就听到杜常在那边大呼“着火了”，并且看到杜常那边确实起火了，于是悄无声息地朝校警走去，绕到前方，故意使劲踩落叶堆，果不出所料，校警立即就意识到有人想翻围墙，拿出手电筒到处乱照，张鑫成赶紧跑进林子里，抄小道跑到了土堆，一脚跨过河沟，搬起梯子，竖在墙上，居然还正好能够翻越过去，再抓紧时间看杜常那边，发现火势正旺，而且那个校警已经赶去救火了，于是往黑暗里轻轻地唤了一声：“杜常！”
黑暗依旧是黑暗，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，也没有杜常赶来的迹象，张鑫成心室略微绷紧，想到杜常可能还没赶来，于是决定稍微再等一会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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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过了两三分钟，依旧没有杜常的声音，张鑫成一度想直接翻过去算了，可念及这个机会是杜常提供的，现在直接逃跑于道义上说不过去，决定再等片刻。
再过两分钟，张鑫成倦意萌生，可大约100米外的手电筒光一时间驱散了所有的倦意，心想似乎没有什么好事，于是下定决心，开始往梯子上爬。
爬到一半，张鑫成听到了他久未听闻的熟悉的声音：“张鑫成，你在哪？我是杜常。”
张鑫成慌忙下梯子，一边答道：“哎呀，你怎么现在才来？等你等得吓死我了，我就在这，快上来！”
话音刚落，那迷乱的手电筒光就像激光似的集中在了自己的脸上，张鑫成这才意识到大祸临头，发了疯地往梯子上爬，可还没爬到一半，一大群人就已经冲到梯子下，其中一人往上一溜，死死地抓住了张鑫成的脚，顺手就把张鑫成拖下梯子。
差点摔到河沟里，张鑫成惊恐万状地看着眼前，发现一大群校警已经把自己包围，杜常则被两个校警用背铐铐住，头不敢抬一下，才明白杜常先暴露，然后充当了钓上自己这条大鱼的诱饵。
其中一个校警喝道：“上铐！”
两个校警以同样的方式把张鑫成的双手背着铐上，然后驱赶着他和杜常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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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警务室被审问了一晚上，直到第二天清早，张鑫成和杜常才获准离开警务室。离开之前，抓他们的校警已经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们说，他一定会向校方反映，他们俩现在只能等着被驱逐出校了。
两人面如死灰地回到班上。看到两人的表情，甘尔烨心中大呼大事不好，但也不忍细问具体的情节，只能责怪自己引导他们走上不归路——可是，这似乎也不对，想起前面的谢洁月事件，甘尔烨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是完全正确的；同时，想到还得在这个大笼子里呆上三年半，甘尔烨预计自己总有一天会走上与他们相似的道路，而又怎能断定这道路就是所谓的不归路呢？因为这样，唯一真正可惜的乃是，自己还没有碰上这样的机会，或者说条件还没成熟，在此之前，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权限，来帮助更多的囚徒往这条不归路上闯一闯，或许这样一来就能发现人生真正的价值。
目送着两人黯然离开，甘尔烨既感觉轻松又感觉沉重。
总得做些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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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，还有一点甘尔烨同样也预见到了，那就是因为这件事又是与自己有关，于是班里有那么几个人开始议论开了，这回可就没有人表示同情了，几乎是众口一词地讥讽两人偷鸡不成蚀把米，然后又扯到所谓的校规上来，甘尔烨清清楚楚地听到，姓陈的班长在那趁热打铁，并且把一切都归结到他身上。甘尔烨倒并不是十分生气，而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悲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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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        幻灭
没有一点点防备，也没有一丝顾虑，期末考试就这样悄然地过去，令甘尔烨感到有些无所适从。考完试还得要取成绩，在成绩还没出来之前，甘尔烨无所事事，决定趁这段时间把腾飞院的每一处逛遍。
来到二食堂后面的小街上，甘尔烨看到广告牌林立，大多是各个社团的陈旧的招新广告，唯独一个广告牌的内容引起了他的注意。原来那是学生会的招聘启事，昨天才登的，计划招聘一批“管理人员”。起先，甘尔烨并没有对这个职位产生过多的兴趣，但想起闻学超跟自己的关系，又想起一系列的事情，甘尔烨认为这可能算得上是自己的一个用武之地，虽然他并不了解“管理人员”具体是干什么的。
同时，甘尔烨又发现负责招聘的正是闻学超本人，于是他直接拨通了闻学超的电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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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话接通，闻学超听到是甘尔烨在主动呼他，倒是有些喜出望外，问：“最近可好？混得怎么样？在班里的地位如何？”
闻学超显然是完全蒙在鼓里，可这问的也太赤裸裸了，甘尔烨又产生了一种新的悲哀，只好同样赤裸裸地说：“还好。我现在要跟你谈的是，你们学生会不是在招‘管理人员’吗，看在咱俩的情分上，可不可以让我进去啊？”
闻学超思索了一会儿说：“你要进去简单，我给领导捎个话不就得了，就怕有些事你干不了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甘尔烨有些心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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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学超说：“所谓‘管理人员’，那是美名其曰，实际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有些龌龊，比如讲，监视新生，查内务，执行校纪，纠察仪容，还包括打小报告，我先在这给你讲明了。反正一切得罪人的事，一切走狗的行为，都要去干，上次你隔壁不是有人被钓鱼了么，那就是‘管理人员’搞的鬼。”
“这……”甘尔烨有了一点临阵退缩的意思。
“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去干？不怕得罪人？这样吧，你想好了再跟我说。一定要想好了啊！”
挂上电话，甘尔烨反复咀嚼闻学超提供的信息，思来想去，最后感觉这真的可以成为一个拯救世人的机会，千载难逢的机会！权限既可以张，也可以缩，关键就看自己怎么行使这权限了。
主意已定，甘尔烨再次拨通闻学超的电话，反复对他强调自己愿意做这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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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，闻学超就催促甘尔烨来到学生会，参加早上的例行晨会。
晨会由闻学超所说的“那娘们”主持，有几个学校的领导也列席会议。几个负责人先后讲了一些套话之后，由其中一个头头给新进“管理人员”发相关证件。怀揣证件回到座位上，甘尔烨心中怎能不心潮澎湃。
随后进入正题，先由另一个副会长介绍了本周管理工作的重点，不外乎落实校纪校规之类，同时还提出了对新进人员的要求。没多久，会议宣告结束，由另一位会员陪同，闻学超找到甘尔烨，向他说明了本周的主要工作：检查内务，查禁学校禁止使用的物品等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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甘尔烨接到任务，暗自觉得并不是那么复杂，于是立即开始“工作”，当然，甘尔烨心里有数，自己“争取”这个职位，出发点不外乎庇护新生，尽可能地维护新生的权利，行使道义而已，因此，每到一宿舍，他首先表明自己身份，其次嘱咐对方尽量做好一些，最后向对方保证自己将庇护他们，及时通风报信。
可甘尔烨十分清楚，事情不能做得太绝，其他的“管理人员”人数众多，头脑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也难以捉摸，自己只能采取以通风报信为主的办法，尽量做样子，偶尔也可以抓些严重违反校规的人员，不过，做这事时，甘尔烨同样非常谨慎，保证尽量不过分地得罪别人。
同时，甘尔烨也尽量与其他“管理人员”保持合作和较好的关系。总而言之，要在敷衍任务和尽可能地保护新生的权益这两个天平之间保持平衡，不可不谓是一件充满技术含量的工程。甘尔烨决定继续干下去，继续走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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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假自不必多说，虽曰寒假，可在众人眼里不啻为短暂的春天。寒假一过，早早开学，甘尔烨又得担负起他自愿选择的重担了。
这个下午，残阳无力，甘尔烨提醒完众新生搞内务，却没想到，刚走出宿舍门，几个熟悉的“管理人员”急匆匆赶来，叫住甘尔烨，说：“大家都认识，所以我现在要提醒你，你催促得太迟了，学校马上就要派校方人员，而不是“管理人员”来查内务！
甘尔烨深知已经来不及了，可眉头一皱，计上心来，立刻打电话给闻学超，诉说现在的处境，可闻学超却在那边大发脾气：“你不是说不怕得罪人吗？这下好了，估计你是怕得罪人，没有将某个新生宿舍听不良歌曲的情况报告给校方，结果学生会派出高层查出来了，有人报告学生会，说因为你上周的检查违禁行为结果全是“优”，指责你不作为，惊动了校方，现在要来查禁了，顺带检查内务，这下子我只能让我那亲戚给你说些好话。建议你好自为之吧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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甘尔烨这下想起来了，原来是314，也就是自己班上几个人，上个星期四在宿舍放所谓的“违禁歌曲”，自己没有去管，结果这下闹出这等事来。可那打报告给学生会的，又会是谁呢？
当晚，甘尔烨满脑子困惑地去上晚自修，还没进班，就听到班长等人在那窃窃私语有关自己的一些破事，甘尔烨推开门，假装没听见，客客气气地同包括班长在内的几个人打招呼。完了，没等甘尔烨开口，陈班长就主动来搭讪：“阿甘，你好，听说你不是担任了学生会的管理人员了吗，最近混得还可以啊。”
甘尔烨浅浅地笑笑：“哪能跟你这一班之主比呢？”
此时，另一个坐在陈班长边上的女生问甘尔烨：“我听我认识的一个学长讲，我们班有人听黄色歌曲，被查出来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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甘尔烨差点惊叫了出来。
女生继续侃侃而谈：“甘尔烨，你作为一个管理人员，还不知道吗？”
甘尔烨只好说：“知道啊，我已经处分了他们几个了。”
“不是吧，他们一直到现在不都好好的吗？到现在才被查出来，你不觉得你的效率有点低吗？”
甘尔烨有点冒火：“刚进去，有些东西还没学会。”
陈班长却在一边说：“身为管理人员，要负责任啊！学校的校纪校规很大程度上靠你们这些人来维持啊！”
甘尔烨连声说：“我做的有点不好。”
陈班长语气提高的几分：“有点？你是不是存心想包庇不良行为？你这叫什么管理人员？还不如……”